再见了篮球小子

​早上醒来，看到爽莹发了个朋友圈提到科比，因为没睡醒眼睛也睁得不是很开，一开始还以为是在说历史得分榜的新闻，看到后面越看越不对劲——这是怎么了，突然开始怀念科比？

再后来的事，大家都知道了，今天被科比刷屏的，除了我以外，大概还有全世界。可惜，刷屏的内容却不是什么好消息，除了蔓延的肺炎疫情，所有人都震惊于一个传奇如此不幸的陨落。

我躺在床上，显得极为平静。一来因为近日谣言四起，我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消息是真的；二来即便它是真的，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消息，我还远远没有做好准备。六个月大的女儿在一旁扭动身子准备醒来，妻子听到女儿的动静也睡眼惺忪地醒了过来，我轻轻地对她说一句：“科比死了。”

“啊？什么？……天呐，什么鬼。”她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和我一开始看到消息的反应一模一样。难以置信，又好像难以质疑。“他13岁的女儿也死于这次直升机事故。”

我的朋友圈里好多人都觉得2020年的开端实在太魔幻了，充满了戏剧性的不曾见过的场面。尤其是在这个被新型冠状病毒弄得满世界恐慌的春节里，再次看到这样一个残忍到让人心慌的消息，着实让人觉得过了个假年。

我又想起身边有好多科蜜朋友，当然也还有一些科黑。诚然，受得起多大的荣耀，就得担得起多大的诋毁，不论这个世界曾经有多少人喜欢他、讨厌他，在现在这个时刻好像也都不太重要了。死生亦大矣。那么，科比的突然离世，对于我们这些人，又意味着什么呢？

他才41岁，刚退役没几年，拍动画短片《亲爱的篮球》拿了奥斯卡，还在写小说，他有美丽的妻子和聪颖的女儿们，美好的退休生活其实才刚刚开始啊，他还有着无数的计划。对于大多数定义而言，他的确是那个“著名的传奇球星”，我们借助新时代传媒的力量认识了大洋彼岸的他，但说到底NBA只是个商业联盟，在悲伤也营造出的明星光环之外，我们所认识的科比其实意味着更多。

科比的身上充满了争议，偏执、倔强、好胜、无惧、勤奋，极端的性格、和奥尼尔闹不和、数落队友、鹰郡案、凌晨四点的洛杉矶、绑着石膏板练球、跟腱撕裂后坚持罚篮……他2岁开始打球，高中毕业就被选进联盟，被媒体贴上篮球之神接班人的标签，硬是要打出属于自己的标志性比赛，无数次绝杀、受伤、奋起、反抗，在37岁退役前的最后一场比赛用自己的方式投了50个篮拿下60分，从此江湖再见。

即便已经退役，他也在拍篮球动画、写篮球小说，在球场外延续着自己的职业生涯。对于科比而言，篮球不仅是他的命，还是他拿起来对抗命运、和人生硬碰硬的武器。

我又想，这样的科比，对我而言又意味着什么呢？

我从小学开始打篮球，初中高中大学因为篮球队认识了一帮好兄弟，毕业后因为队友散落天涯，工作又忙，打篮球的激情已慢慢消减。但心中的热情始终未改，还是那个会因为一场绝杀的比赛兴奋地不行的球迷。这些年，因为姚明喜欢过火箭队，也喜欢过麦迪飘逸的球风，也因为2006年韦德总决赛的神迹而喜欢过他，同样喜欢的还有艾佛森的坚韧、诺维斯基的坚持、詹姆斯的投入、欧文的美如画、库里改变时代的投篮方式……在我的成长过程中，有太多太多关于篮球的记忆，这项运动或许也在某种程度上塑造了我的性格。

我却常常不太愿意承认自己喜欢过科比，除了不想被大众的价值观所裹挟，总觉得自己喜欢的应该是篮球这项运动本身带来的快乐，而不是某位篮球明星。但直到无数次在球场上不自觉地模仿科比的技术动作，无数次因为篮球而心潮澎湃，才在心底里暗暗较劲，原来他也曾给我带来过这样大的影响，原来他就是自己心中的那个篮球小子。

因为这次突如其来的事故，所有人都在感慨，有时候明天和意外真的不是哪一个先来，所以真的要好好珍惜当下。然而我想的是，假若没有发生这个事故，我们就不能明白这个道理了吗？事实上，这样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只不过这次恰好不幸地发生在了科比和他的女儿头上，只是我们自己忽视了太多生活。

井上雄彦在《灌篮高手》的全国大赛篇给主角樱木花道和他的湘北篮球队留下了一个不完美的结局，对此他说：“有遗憾的青春才完美。”我们因此永远记住了那群执着于追逐梦想、对生命永怀热爱的运动男孩儿。

罗曼罗兰说，世界上只有一种真正的英雄主义，就是认清生活的真相后依然热爱生活。我不确定，我们会不会因为一次事故就认清生活的真相，但我能够确信的是，科比和《灌篮高手》教会我的，就是对生命挚爱与梦想的执着、坚持、永不言弃，即便没有篮球，也将永远伴随我们的一生。而我也愿意将这份感悟传递给身边的人，我的女儿，或许会在长大后听到这个故事。

诚如科比自己所言，有死亡才有生命，有黑暗才有光明，他对死亡是会感到坦然的。只是，这样错愕又残酷的方式又实在太让人难以接受。在2020年，他永远地活在了41岁，他短暂而辉煌的一生中，已将95%的生命付与挚爱，对此我也愿意相信，属于他的有遗憾的青春也同样是完美的青春。

时代终有落幕之日，请默默记住关于科比带给我们的一切，记住他在挚爱前的笑容。这也是属于我们这一代的有遗憾的完美青春。

再见了，篮球小子。

我知道，你一直都还觉得自己依然是当年那个无比纯粹的篮球少年。

看见篮筐，眼里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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