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乐多体育 | 发表于:2023-06-19 | 阅读:28次

莫雷尔确实很快活。

努瓦蒂埃先生刚才派人去找他,他心如火燎,迫不及待地要知道召他的原因,致使他来不及叫人驾车,深信两条腿比马的四条腿要快得多,所以他一出发,便在梅斯莱大街上撒开腿,向圣奥诺雷市郊奔去。

莫雷尔犹如运动员,走起路来大步流星,害得可怜的巴鲁瓦跟在后面叫苦不迭。莫雷尔刚三十挂零,而巴鲁瓦已年逾花甲;莫雷尔正在情网中如醉如痴,而巴鲁瓦在酷热折磨下已腿软筋麻。这两个人在情趣和年龄上的如此反差,宛如一个三角形的两条边,在底线上分开后,它们在顶角交合了。

这个顶角就是努瓦蒂埃。他派人去找莫雷尔,嘱咐他火速前来。莫雷尔惟命是从,执行命令一丝不苟,却苦煞了巴鲁瓦。

到达时,莫雷尔连气都没有喘,因为爱情给他增添了翅膀;而巴鲁瓦,早已不知爱情是何物,他大汗淋漓。

老仆人让莫雷尔从暗门走进去,然后关上书房门。顷刻间,地板上传来的衣裙沙沙声宣告瓦朗蒂娜的到来。

瓦朗蒂娜虽身着丧服,却更楚楚动人。

莫雷尔看见瓦朗蒂娜如此美丽,他心醉神迷,如入温馨的幻梦,几乎忘却了还要和努瓦蒂埃谈话一事;当他听到老人的坐椅不久在地板上隆隆滑动,才走进了老人的房间。

努瓦蒂埃和蔼可亲地望着莫雷尔的到来,莫雷尔感谢他在关键时刻进行了最及时的干预,把瓦朗蒂娜和他本人从绝望中拯救出来。莫雷尔又一次得到了受宠的礼遇,他向坐在稍远处的腼腆的姑娘送去一束秋波,姑娘在等待着开口说话的指令。

现在是努瓦蒂埃在看她。

“我该说说您事先嘱托我的话吗?”她问。

“是的。”努瓦蒂埃示意道。

“莫雷尔先生,"瓦朗蒂娜于是说,那位年轻人目不转晴地盯着她。“三天来,我爷爷对我说了许多事,他要我告诉您。今天,他派人去找您,就是要我把这些话转告您。既然他决定让我充当传话人,我就原原本本一字不翻地告诉您。”

“哦!我真求之不得呢,”年轻人回答说,“请讲,小姐,快请讲。”

瓦朗蒂娜低下头。这在莫雷尔看来是个甜美的好兆头。瓦朗蒂娜只有沉浸在幸福中才有这种女性的柔弱。

“我祖父想离开这住房,"她说,“巴鲁瓦正在忙着为他寻找一套合适的住处。”

“但是您,小姐,"莫雷尔说,“您是努瓦蒂埃的掌上明珠,他不能没有您呀?”

“我,”姑娘接着说,“我不离开我的祖父,这是我和他商量好的事。将来我和他挨在一起往。现在就看维尔福先生的意见了,他或许同意我和祖父一起住,或许他拒绝我这样做。如果是前者,我现在就离开;倘若是后者,我就得等上十八个月,等到我长大成人,那时我就自由了。我有自己独立的财产,而且……”

“而且什么?”莫雷尔问。

“而且在我祖父的许可下,我将履行我曾对您许下的诺言。”

瓦朗蒂娜最后这句话,讲得特别低,要不是莫雷尔全神贯注地听,他是不可能听清的。

“我表达的这些话是不是您的意见,爷爷?”瓦朗蒂娜问努瓦蒂埃说。

“是的,”老人示意道。

“一旦我住到爷爷的家,"瓦朗蒂娜补充说,“莫雷尔先生就可在这位善良而敬佩的保护人庇护下常来看我了。假如我们两颗心也许出于天知或任性,开始结成的爱是合适的(唉!常言道,患难中点燃的爱情之火会在安宁中冷却的!),那时候,莫雷尔先生会向我求婚的,我将等着这一天。”

“哦!”莫雷尔叫起来。他真想像跪拜上帝那样在老人面前跪下来,像跪拜天使那样在瓦朗蒂娜面前跪下来,“哦!我一生中究竟做了什么好事竟值得享受如此的幸福啊!”

“在这段期间内,”姑娘用明确而严肃的口吻继续说,“我们要尊重礼仪,尊重父母的意愿,除非要把我们永远拆散开。总之我要重复这句话,因为这句话说得最全面,就是我们要等待。”

“这句话规定的一切牺牲,先生,"真雷尔说,”我问您发誓,我不是带着屈从,而是带着幸福去履行。”

“就这样,”瓦朗蒂娜一边说,一边向莫雷尔送去撩人的秋波,“不要有轻率的行为,我的朋友,不要做出有损她的举动,从今日起,她已把自己着成是您的人,她要纯洁地庄重地冠上您的姓。”

莫雷尔手按胸口。

这时,努瓦蒂埃带着慈祥的目光看着两个年轻人。巴鲁瓦依旧呆在角落里,什么也瞒不住这位过来的人,他一边微笑着,一边擦着光秃脑门上参出的滴滴汗珠。

“哦,天哪!我的好巴鲁瓦热成这样子,”瓦朗蒂娜说。

“啊!”巴鲁瓦说,“因为我刚才跑得太厉害,小姐;不过我要给莫雷尔说句公道话,他比我跑得快多了。”

努瓦蒂埃的眼睛看看一个托盘,托盘上有—瓶柠檬水和一只玻璃杯。那是他半个小时前喝过剩下的。

“好巴鲁瓦,”姑娘说,“喝吧,我看得出来,你眼睛盯着那个开了口的柠檬水呢。”

“说实话,”巴鲁瓦说,“我真快渴死了,我很乐意为您的健康喝一杯。”

“那就拿走喝吧,”瓦朗蒂娜说,“喝完后得回来哟。”

巴鲁瓦端走托盘,他刚刚跨进走廊,连门都忘记关上了,就见他仰起头,一口气喝完瓦朗蒂娜倒的一杯柠檬水。

瓦朗蒂娜和莫雷尔正在努瓦蒂埃眼前互相道别时,维尔福楼梯上的门铃响起来。

这表示有客访。

瓦朗蒂娜看了一下自鸣钟。

“已经午时了,”她说,“今天是星期六,爷爷,可能是医生吧。”

努瓦蒂埃示意说,应该是医生。

“他马上就到了,莫雷尔先生该是走开的好,是吧,爷爷?”

“是的。”老人回答说。

“巴鲁瓦!”瓦朗蒂娜叫道,“巴鲁瓦,请来一下!

老仆人回答说:“我就到,小姐。”

“巴鲁瓦将送您出门口,”瓦朗蒂娜对莫雷尔说,“但从现在起,请您记住一件事,军官先生,那就是我爷爷嘱咐的,不要冒险干出任何可能累及我们幸福的举动来。”

“我已答应过等待的,"莫雷尔说,“我一定会等待。”

这时,巴鲁瓦走进屋。

“谁按铃?”瓦朗蒂娜问。

“阿弗里涅医生,”巴鲁瓦两腿晃晃悠悠地说。“

“您怎么啦,巴鲁瓦?”瓦朗蒂娜问。

老仆人没有回答;他慨着惊恐的眼睛望着他的主人,他用痉挛的手寻找着支撑物以便站立着。

“他要倒下了!”莫雷尔惊叫道。

果然,巴鲁瓦全身愈抖愈烈,面都肌肉阵阵抽搐,整个脸廓变形,这一切预示着最剧烈的神经中风即将发作。

努瓦蒂埃看到巴鲁瓦在痛苦中遭受如此折磨,他急速地眨动着双眼,在那清晰可见的颤动的目光中,流露出搅动人类心灵的所有感情。

巴鲁瓦朝他主人趔趄着几步。

“啊!上帝!我的上帝啊!老爷,”他说:我怎么啦?……我难受……我什么也看不见。像有一千根火柱在穿过我的大脑。哦!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的确,他的双眼鼓突而惊惶,头部后仰,全身的其他部位变得僵滞。

惊慌害怕的瓦朗蒂娜发出一声尖叫,莫雷尔把她楼在怀中,像保护她以防某种不可预料的危险。

“阿弗里涅先生!阿弗里涅先生!”瓦朗蒂娜呜咽地叫喊着,“救命哪!救命哪!”

巴鲁瓦转着圈,踉跄着向后退了三步,跌倒在努瓦蒂埃的脚前,一只手扶着残废人的膝盖一边喊:

“我的主人哪!我的好主人哪!”

这时,维尔福先生被一阵叫喊声引起了注意,他来到努瓦蒂埃房间的门口。

莫雷尔放下半昏厥的瓦朗蒂娜,向后躲进房间的一角,藏在一扇窗帘后面。

他吓得脸色苍白,宛若突然看到一条游蛇在他面前突兀跃起,他依然不知所措地注视着那不幸的濒临死亡的老仆人。

努瓦蒂埃焦急而恐怖,他只有用灵魂,给可怜的老人,给从没有以仆人相待的朋友送去精神的援救。人们看到他额头上条条青筋鼓突,眼睛四周所剩无几的几块活肉阵阵抽搐,这一切显现出他的精神正在经历一场生与死的可怕抗争。

巴鲁瓦面部烦躁不安,眼睛充血,脖颈后仰,一下栽倒在她,双手敲打着地板,而僵直的两腿简直像是断裂而不是自然的弯曲。

他的嘴角渗出一圈淡淡的白沫,呼吸显得很痛苦。

维尔福目瞪口呆,他把一进门就引起他注意的房间里的这幕情景扫视一番。

但他没有发现莫雷尔。

在他无声凝视片刻的过程中,大家看到他脸色苍白,根根头发直竖起来:

“大夫!大夫!”他一边冲向门口一边大声叫道,“快来!快来!”

“夫人!夫人!”瓦朗蒂娜跌跌撞搅奔上楼,嚷嚷着叫后妈,您来一下!快来呀!把您的嗅盐瓶带来!”

“怎么啦!”维尔福夫人冷冰冰地耐着性子问。

“啊!来呀!来呀!”

“医生到哪儿去了!”维尔福喊道,“他到哪儿去啦?”

维尔福夫人慢腾腾地走下楼,传来她脚下楼梯板的吱吱声。她一手拿着擦脸手绢,一手拿着英国产的嗅盐瓶。

走到门口时,她第一眼投向努瓦蒂埃的脸。她发现除了在类似情况下呈现的自然表情外,身体还正常;她第二眼射向那个奄奄待毙的人。

她脸色苍白,她的目光似乎一下子又从仆人身上跳到主人身上。

“看在老天爷的份上,夫人,请告诉我,医生在哪儿?他刚才到你房里去了。你没看见这中风吗,只要放一下血,他就有救啦!”

“他刚才吃东西了吗?”她岔开丈夫的问话反问道。

“夫人,”瓦朗蒂娜说,“他没有吃午饭,今天上午,是爷爷差他办点事跑了不少路。回来后就喝了一杯柠檬水。”

“啊!”维尔福夫人说,“为什么不喝葡萄酒?喝柠檬水会坏事的。”

“柠檬水就在他手边,装在爷爷用的瓶子里,可怜的巴鲁瓦口很渴。他拿到什么就喝什么。”

维尔福夫人不禁一征。努瓦蒂埃用他深邃的目光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下。

“他真短命啊!”她说。

“夫人,”维尔福又问,“我问你,阿弗里涅先生到底在哪儿,看在老天爷的面上,请告诉我!”

“他在爱德华房间,爱德华有点不舒服。”维尔福夫人回话说,她再不能总是避而不答了。

维尔福立刻冲上楼,亲自去找医生。

“拿去,”这位少妇将她的嗅盐瓶一边递给瓦朗蒂娜一边说,“医生马上会给他放血的,我得回屋去,因为一见血我就受不了。”

于是她跟着丈夫上楼了。

莫雷尔从他躲藏的暗角里走出来,由于刚才太忙乱,谁也没有发现他。

“快走,马克西米连,”瓦朗蒂娜对他说,“您等着,我会找您的,走吧。”

莫雷尔用征询的目光看了下老人,努瓦蒂埃依旧镇定如常,示意一下应该走。

莫雷尔抓起瓦朗蒂娜的手贴在他胸前,然后从后门步出房间。

与此同时,维尔福带着医生从对面后门走进屋。

巴鲁瓦已恢复知觉,危象已经过去,话语中不时发出阵阵呻吟,他屈着一条膝盖撑起身。

阿弗里涅和维尔福把他抬到一张长椅上。

“您需要什么吗,大夫?”维尔福问道。

“给我拿点水和酒精,家里有吗?”

“有。”

“立刻派人去找松节油和催吐药。”

“赶快派人去。”维尔福命令说。

“现在请大家都走开。”

“我也走?”瓦朗蒂娜羞怯地问。

“是的,小姐,尤其是您。”大夫不客气地说。

瓦朗蒂娜惊诧地看了一眼阿弗里涅先生,吻了一下努瓦蒂埃的前额后,走出了房间。

她前脚走,医生就带着阴沉的神色关上了门。

“您瞧,您瞧,大夫,他醒过来了;他只昏厥一阵子,不要紧。”

阿弗里涅先生凄然一笑。

“您现在感觉怎么样,巴鲁瓦?”医生问。

“稍微好一些,先生。”

“您能把这杯酒精水喝掉吗?”

“我试试看,但别碰我。”

“为什么?”

“因为我感到你们一碰我,只要指头一接触,似乎又要犯病了。”

“喝吧。”

巴鲁瓦接过杯子,慢慢举到发绀的唇边,喝下大约半杯水。

“您哪儿不舒服?”医生问。

“全身不舒服,我感到像是可怕的抽筋。”“您眼睛发眩吗?”

“是的。”

“耳鸣吗?”

“耳鸣得可怕。”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刚才。”

“很厉害吗?”

“像打雷似的。”

“昨天有这种感觉吗?前天有没有?”

“都没有。”

“有没有昏睡或浑身发沉的感觉?”

“没有。”

“您今天吃了些什么?”

“什么也没吃,只喝了主人的一杯柠檬水,就这些。”

这时,巴鲁瓦像要努瓦蒂埃证实似地点下头。努瓦蒂埃一动不动地坐在他的扶手椅内,凝神静观这幕可怕的场景,没有漏看一个动作,没有漏听一句话语。

“柠檬水放在哪儿的?”医生紧追着问。

“在楼下长颈大肚玻璃瓶内。”

“楼下什么地方?”

“在厨房里。”

“不,您留在这儿,尽量让病人将剩下的酒精水全喝光;”

“您需要我把它拿来吗,大夫?”维尔福问。

“可那柠檬水……”

“我自己去。”

阿弗里涅一个箭步奔过去,打开门,冲下后楼错,匆忙中差点撞到女主人,因为维尔福夫人也正巧下楼进厨房。

她惊叫一声。

阿弗里涅没理会,惟一的念头驱使他跳下最后四级梯,冲到厨房里,发现那只只剩四分之一柠檬水的长颈大肚玻璃瓶还在一个茶盘上。

他像老鹰扑食一般跃过去,抓住它。

维尔福夫人正慢条斯理地順着楼梯向她的卧室走去。

“原来放这儿的是这个玻璃瓶吗?”阿弗里涅问。

“是的,大夫先生。”

“您喝的就是这个瓶子里的柠檬水?”

“我想是的。”

“您觉得它是什么味儿?”

“有点苦。”

大夫倒出几滴柠檬水放在手心里,用他嘴唇抿一抿,宛若一位评酒员,又在嘴里尝一尝,然后吐进壁炉里。

“正是它,”大夫说,“您也喝过一些吧,努瓦蒂埃先生?”

“是的,”老人示意说。

“您觉得也有苦味吗?”

“是的。”

“啊!大夫先生!”巴鲁瓦惊叫起来,“又要犯病了!上帝啊,主啊,请可怜可怜我吧!”

大夫立刻向病人跑去。

“催吐药!维尔福,去看看买来没有?”

维尔福冲出门一边跑一边叫:“催吐药!催吐药!买来没有?”

无一人回答。整个房间恐怖之极。

“倘若我有办法给他的肺部注入空气,"阿弗里涅环顾四周说,“或许还有可能防止发生窒息。可是这里没有条件,什么也没有!”

“哦!先生,”巴鲁瓦喊道,“您不救救我就让我这样死去?哦!我要死啦,上帝!我要死啦!”

“找支笔!找支笔!”大夫呼叫道。

他忽然发现桌上有一支。

他抓起笔,试图将它插进病人的口中,想逼他呕吐一场,然而正值病人痉挛高峰,一切努力均属徒劳。他的上下颔牢牢紧闭,光是一支笔焉能撬开。

巴鲁瓦这一次发作比第一次更猛烈。他从长椅上滚下地,在地板上僵硬地抽搐着。

医生待在一旁,一筹莫展,任凭病魔恣意蹂躏,无法给患者减轻丝毫痛苦,于是他走到努瓦蒂埃眼前。

“您感觉怎么样?”他匆匆地低声问道,“好吗?”

“是的。”

“胃部感到轻松,还是沉重?轻松是吧?”

“是的。”

“就像每个星期日您服用我开的药片以后一样感觉?

“是的。”

“是巴鲁瓦给您调制的柠檬水?”

“是的。”

“是您让他喝的柠楝水?”

“不是的。”

“是维尔福?”

“不是的。”

“是夫人?”

“也不是。”

“这么说是瓦朗蒂娜?”

“是的。”

巴鲁瓦每叹息一声,每打一个呵欠,他的下颌骨就咯咯作响,这引起了阿弗里涅的注意。他离开努瓦蒂埃先生向病人跑去。

“巴鲁瓦,”医生问,“您能说话吗?”

巴鲁瓦结巴着说了几句含糊不清的话。

“您使点劲,我的朋友。”

巴鲁瓦重新睁开充血的双眼。

“是谁调制的柠檬水?”

“我。”

“您一调好就送到您主人这儿来的吗?”

“不。”

“那您把它放在什么地方啦?”

“配膳室,因为有人在叫我。”

“是谁端到这儿的?”

“瓦朗蒂娜小姐。”

阿弗里涅用手敲打着前额。

“哦,我的上帝啊!我的上帝啊!”他喃喃地说。

“大夫!大夫!”巴鲁瓦又叫起来,他感到第三次发作就要到来。

“催吐药就拿不回来啦?”医生大叫起来。

“这儿有一杯调好了,"维尔福走进屋后说。

“谁调的?”

“和我同来的药剂师。”

“喝吧。”医生对病人说。

“不可能喝了.大夫!已经太迟了;我的喉咙太紧;我憋得慌!噢!我的心呀!啊!我的头……啊!我真受不了啦!……我还要像这样痛苦很久吗?”

“不,不,我的朋友,"医生劝慰说,“您很快就会不痛苦了。”

“啊,我懂您的意思了!”不幸的人叫道:“我的上帝啊!请可怜可怜我吧!”

随着发出一声喊叫,他仿佛遭到雷击一般,仰面向后倒去。

阿弗里涅摸摸他的胸口,把一个玻璃杯凑到他嘴边。

“怎么样?”维尔福问道。

“叫人去厨房赶快给我拿点堇菜汁。”

维尔福立刻奔到地下室。

“请不要害怕,努瓦蒂埃先生,”阿弗里涅说,“我把病人弄到隔壁房间去放血,说真的,这种病发作看起来挺怕人。”

于是,阿弗里涅抱起巴鲁瓦,拖到隔壁房间里,但他几乎又立刻回转身去取那瓶剩下的柠檬水。

努瓦蒂埃闭了一下他的右眼。

“要瓦朗蒂娜,是不是?您想见瓦朗蒂娜?我告诉他们给您找回来。”

维尔福爬上楼,阿弗里涅在走廊里碰见了他。

“怎么样?”他问道。

“跟我来。”阿弗里涅说。

于是,他领着维尔福走进那间房。

“他一直昏迷不醒?”检察官问道。

“他死了。”

维尔福倒退三步,双手合十举过头顶,带着不可否认的悲怜:

“他死得这样快!”他一边说一边看着巴鲁瓦的尸体。

“是的,太快了,可不是吗?”阿弗里渥说,“不过您不该感到惊讶;圣·梅朗夫妇不也是死得这么快。哦!您家的人死得都这么快,维尔福先生。”

“什么!”这位法官大人带着可怖而惊愕的声音喊到“您怎么又提起那可怕的想法!”

“我一直没有忘记,先生,一直没有忘记啊!”阿弗里涅严肃地说,“因为这种想法一刻也没有离开我的头脑,要让您真正相信我这次没弄错,就请耐心听我说,维尔福先生。”

维尔福痉挛似地抖起来。

“有一种杀人毒药几乎不留痕迹。这种药我很了解,因为我对它造成的各种事故,它产生的各种症状都进行过研究。这种药,刚才我在可怜的巴鲁瓦身上验证了,这同在圣·梅朗夫人身上验证的症状是一样的。这种药,有一种方法可以辨认它:即在酸的作用下,它能使红色石蕊试纸变蓝色,又可使董菜汁变绿色。现在我们没有石蕊低,不过,瞧,我刚才要的堇菜汁他们拿来了。”

果然,走廊里响起了脚步声。医生微微启开门,从女佣手里接过一只杯,杯里盛有两三羹匙的堇菜汁,然后重新将门关严。”

“请看,”医生对检察官说。维尔福的心怦怦地跳,几乎都可以听见响。“这只杯里装有堇菜汁,而这个长颈大肚玻璃瓶内则是努瓦蒂埃先生和巴鲁瓦喝剩下的柠檬水。倘若柠檬水是纯洁无害的,堇菜汁就会保持原状不变色;如果柠檬水是有毒的,堇菜汁马上就变绿色。请往意看!”

大夫在杯里慢慢滴上玻璃瓶中的几滴柠檬水,顷刻间,杯底形成一块云状沉淀物;这块沉淀物最初呈蓝色;然后从蓝宝石色变成乳白色,最后又从乳白色变成翡翠绿。

最后这种色彩完成后,可以说这块云状沉淀物就定型了;实验结果是毋庸置疑的。

“可怜的巴鲁瓦是用假的安古斯都拉树皮和圣依尼亚斯核桃毒死的,”阿弗里涅说,“现在我可在人类和上帝面前打保票。”

维尔福一声不吭,他举臂向天,睁着惶恐不安的眼睛,然后犹如当头雷击,瘫倒在一张椅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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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签: 第八十章 巴鲁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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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3-06-19 | 阅读:29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