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乐多体育 | 发表于:2022-11-29 | 阅读:89次

体育文化与媒介「聚光灯|媒介塑造了我们的体育观」

作者:陈伟 体育评论员、自由撰稿人

小米电视送修两周,家里六口人竟无一句怨言。我感叹大概电视媒体的时代已经逝去。

恰好这两周欧洲五大联赛陆续揭幕,央视隆重宣布拿下四家联赛以及欧冠直播版权。按道理,我作为一个“写波佬”应该感到振奋,但其实,我已经七八年没正经在电视上看直播了。

传统报道中的“足球江湖”

电视直播的优势依然存在,更大、更清晰的画面,更稳定的帧率;也依然有很多球迷愿意守着央视五套,守着《天下足球》,只不过我“叛变”了——在家就上电脑看,出门就用手机播;从乐视、PP体育,到咪咕、B站。不仅是我的观赛习惯改变了,社交化、互动式的体育新媒体早就被越来越多人所接受,成为大家观赏体育、参与体育、传播体育的新方式。

我也有过反思自己身上“遗老”的那一部分,例如不爱开弹幕、吝啬刷礼物。毕竟一路成长有报纸、电视相伴,观赛趣味、习惯难免要被旧的媒介环境所“塑造”。

一位老前辈最近感叹:再也看不到毕熙东《跨炖西亚》、王俊《徐根宝,把根留住》、徐世平《醉说荷兰剑客》、马德兴《中国足球十问》这些荡魂摄魄、震撼心神的文章。

我尝试百度了一下,发现已经很难再找到原文,却意外收获一则趣闻:1981年,著名作家冯骥才作为中国作家代表团的成员访英,在现场观看阿森纳和考文垂的比赛后,撰写了一篇名为《足球狂》的散文。这可能是最早一篇描写英格兰足球文化的现场特写,在那年代,它点燃了多少年轻人对足球的热情,塑造了怎样的关于足球文化的想象?它是否影响了当时还很年轻的毕熙东、“大仙”(王俊)?

传播学研究曾引进一个叫做启动效应(又译作“铺垫效应”)的理论。当人们通过媒体接收到一个新的信息的时候,总会自觉、不自觉地援引和思考老的信息。因为人的大脑在做决策时倾向于“抄近路”,为了更快、更高效地消化新的信息,大脑需要将其放到一个熟悉的背景下(比如已有的知识框架、当前的社会现状)去理解。

借助这个理论,我们或许就能理解为什么上世纪80年代到90年代的足球报道,字里行间总是带着强烈的人文气息或者武侠风格。《足球报》《体坛周报》少不了模仿三国、水浒的章回体文章。从描绘甲A风云起,这片江湖就聚集了“大侠”魏群、“范大将军”范志毅、“玉面郎君”张玉宁……甚至还要给国外球星起诨号,什么“矮脚虎”哈斯勒、“战神”巴蒂斯图塔、“忧郁王子”巴乔……央视和地方台也总爱在节目里借用金庸、古龙的噱头,什么“七种武器”对应七大射手、“东邪西毒南帝北丐”比喻豪门争锋……

而2000年底开播的《天下足球》栏目,聚焦国际足坛、囊括五大联赛,眼界很宽、气象很大,满满的时代烙印。其中一些自制专题又很有东方韵味,将激动人心的画面与婉转优美的念白有机结合,创造了可以留存电视史、体育传媒史的经典,例如贝克汉姆的《贝影》、卡卡的《天选之子》,以及“32岁的亨利,就坐在那里,深情的目光望过去,都是自己22岁的影子……”

媒介启动效应与偶像重塑

从语义启动,媒介启动到情感启动,事实证明,无论是写作者(节目制作者)还是读者(受众),信息的生产和消费,全过程都受到个体因素、媒介因素以及时代因素的影响。这种影响是心理机制的,更是社会文化乃至政治的。也就是说,我们体育迷、足球迷的世界观、价值观和人生观(姑且称之为“体育观”),种种趣味和倾向性,无一例外都是被“议程设置”所影响、建构。

媒介的变化不仅加快了体育运动的传播速度、扩展了社会覆盖面,更带来“叠瓦式”的深远影响——体育传播不再是“边缘属性”,而是可以沉淀的自身“媒介化”,并上升到社会文化层面。四年一届的奥运会、世界杯,可以构建一个人的人生XY轴坐标,也可以是一座城市的发展助推器和物质文化遗产,当然也是一个民族国家崛起之路的里程碑。

报纸杂志、电视广播,我们塑造英雄、半神,将武松、关公的形象代入球星,就是冯骥才提到的造神意识:“神,就是想多大有多大,凡人不能达到而神能达到。造出球神,顶礼膜拜,至高无上,足球的魔力才达到所期望的那种魔力无穷。”

2008年北京奥运会之后,持续兴起的电脑互联网和手机移动互联网技术,开启推倒神像,重塑偶像的时代。是因为这个时代,能够争夺我们眼球,争夺我们吸引力的媒介和内容太多了,狭义上的议程设置已经失效,“媒体奇观”被解构。搜狐、UC的“震惊体”,创造了经典的“张稀哲戴帽”梗;新浪的金刚、花荣、陈驰成为一代天骄;百度的“李毅大帝”贴吧堪称文艺复兴集散地……

从“体育媒介”到“媒介体育”

急促而剧烈的媒介环境变化,不过是社会变迁折射出来的一道光斑。我们被重塑的“体育观”,突兀又理所当然。作为从业者,反思和怀旧是一种职业习惯。作为球迷,我可以毫无道德负担地抛弃电视、拥抱手机;抛弃纸媒的“毕熙东”们,抛弃电视的“段暄”们,去拥抱“Up主”和“网红主播”。

有人怀恋那些出神入化的体育报道文章,这是媒介“启动效应”的一个充分确定的现象。它是时代性的,由社会变迁所塑造的。它也是滞后的,表现为怀旧和悲愤。

短视频时代到来,的确有一部分人放弃了熬夜等直播,甚至连第二天的比赛集锦都不看,他们只关注15-30秒的进球片段或者某个高光瞬间。当我们为新一代的体育迷感到痛心疾首,批判那些鸡毛蒜皮、大笑姑婆的短视频时,不妨停下来想一想——我们这些出生于报纸杂志、电视广播时代,生活在互联网时代的“老人”,如何成为了冯骥才散文里描写的“足球狂”,这种顽固的“体育观”又是如何被塑造的?

从“体育媒介”到“媒介体育”,体育传播的变革必然走向媒介化,使之不仅只是大众消费的内容提供者,也成为体育实践内容和表征的传播资源,并与更大或更小的语境的组织活动产生互动——去构建一个人的“体育观”,一座城的体育文化。

来源|晶报APP

编辑:陈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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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签: 聚光灯 媒介 体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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