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大山里种下一点星光

不让下一代走老路，是乡村教育工作者共同的目标与心愿。

公益有机的渗透，孩子的土壤即被滋养，其心智与潜能亦随之被激发。但洒下的一片助学初心，在树木长成前，即使每日精心浇灌，实则无人能确定发芽率的多寡、发芽时间和未来长势。但倘若不种，则永远不会看到这份期待与希望。默默走上一段时间后再回过头，原本贫瘠的土地，已绿荫片片。

文 | 陆小明

编辑 | 李然

在小敏心里，松软可口的红烧肉是有特殊记忆的美味。

“读小学的时候，每周四晚饭都能吃到红烧肉。”那是2009年，小敏升到三年级，因为村校拆并，转校到接官亭镇小学，第一次过上“周周有红烧肉”的生活。

尽管小学毕业已近10年，一聊起在接官亭镇小学的点滴，小敏依旧觉得很亲切。在那里，她吃到了可口的饭菜、了解了大山之外的世界，还在丰富的课外活动里找回了自信。

她想起当时读到的那本《窗边的小豆豆》，很向往主角小豆豆的学校。

因淘气被原学校退学的小豆豆来到新学校“巴学园”，那里有与众不同的电车教室，食物被描述为“山的味道、海的味道”。在小林校长的爱护和引导下，众人眼里“怪怪的”小豆豆，逐渐蜕变成大家都能接受的孩子，奠定了她一生的基础。

“随着不断成长，我才意识到，接官亭镇小学原来就是我的‘巴学园’。”小敏说。

新的开始

2009年来到接官亭镇小学，是小敏人生的新起点。这一年，对于小敏所在的陕西省略阳县来说，也是重新出发的一年。

时隔多年，小敏依旧记得这天，教室的瓦片一直往下掉，数学老师大喊：“地震了！”逃到平地后，世界依旧还在旋转。

在2008年那场地震中，这个地处陕甘川三省交界地带的小县城成了重灾县。接官亭镇小学唯一的教学楼严重损毁，只剩下三间低矮的平房，全体老师集中在1间42平米的屋子办公，宿舍变成二十几人一间的大通铺，大部分学生只能露天就餐。

曾经破旧的接官亭镇小学办学条件

在此之后的一两年里，各界爱心力量汇集略阳县，助其进行灾后重建。浙商银行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浙商银行”）便是其中的一分子。

“5月12日当天，我们正在西安筹备分行开业，突然间眼前一切都在晃动，一片尖叫声中有人光着脚从楼上冲了下来。”浙商银行“一行一校”相关负责人回忆道。浙商银行总行随即决定取消西安分行的开业仪式，将节约费用、员工捐款以及总行慈善基金合计100万元，捐赠给地震重灾区的接官亭镇小学，并明确要求西安分行长期结对帮扶。

这并非浙商银行第一次这么做。从2004年成立以来，每每开设新分行，浙商银行都会捐赠一笔资金，用于分行所在地的助学扶困项目。

有了资金的支持，接官亭镇小学的校舍建设工作提上日程。四年里，小敏亲眼看着操场从“一下雨全是泥巴”变成干净的水泥地，课桌不再是坑坑洼洼，宿舍再也不用“三个孩子挤一张床”。

在这里，旧教学楼变成了“少年宫”，有舞蹈室、绘画室、阅读室等场所。读书时期，小敏和同学最喜欢往那里跑，“各种设施都特别好，我们可以天天去”。

除了基础设施，学生的伙食也有明显改善。

“还没新饭堂之前，就是在一个小平房煮的饭，门口的牌子上写着一个菜几毛钱，都是没有肉的。”浙商银行“一行一校”相关负责人提到。他曾看见两个小孩在校门围墙旁流着鼻涕吃面条，心中百感交集。

实施营养餐计划前，接官亭镇小学食堂饭谱

不久后，也就有了小敏记忆中的“红烧肉”。在浙商银行的帮扶下，小敏和同学们定期能吃上荤菜，每天一个鸡蛋、一袋牛奶，比国家启动的农村义务教育学生营养改善计划试点早了整整两年。为此，接官亭镇小学还曾被评为“全国后勤管理先进学校”。

如今焕然一新的接官亭镇小学

不知不觉，浙商银行已帮扶接官亭镇小学近十四年，昔日遭受重灾的学校已发展成为当地一所“明星学校”。学校建起了全新的现代化校舍，拥有六艺厅、乒乓球室、开放式书吧、科学实验室等“二十六室一部”的社团活动部室，每间教室均配有现代教育多媒体设施。

“大家就像亲人一样，”提起浙商银行的帮扶，接官亭镇小学校长李名海感触很多，“2008年至今十几年，一直都在加大援助力度的，只有浙商银行。”

偶然经过母校时，小敏发现“母校又有了变化”。教学楼已重新修缮粉刷了一遍，校门也比原来气派得多。“感觉母校比城里的一些学校还要好。”小敏说。

从1到N

浙商银行的帮扶，给了接官亭镇小学一个新开始。

而帮扶接官亭镇小学，也是浙商银行公益道路上的新起点。以“接官亭镇小学”援助模式为蓝本，2019年起，浙商银行开始在全国范围内打造“一行一校”结对帮扶长效机制。

“陪伴接官亭镇小学走到现在，已经有十四年，感受到了学校的成长，也走出了我们自己的路。”浙商银行“一行一校”相关负责人说。乡村小学普遍存在基础设施薄弱、学生生活条件艰苦等痛点。改善基础设施、提升餐食营养，是“一行一校”帮扶的第一步。

在八百里沂蒙山腹地，每个天还蒙蒙亮的清晨，山东临朐八一希望小学的学生就沿着山路去上学，前往全是低矮简陋的平房、外墙皮早已斑驳脱落的学校。每逢下雨天，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

“下雨天小雨点不要跑到教室里来”，是小学里的孩子们最朴素的愿望。

“晴天一身土，雨天两脚泥”，是浙商银行济南分行王莉对临朐八一希望小学的初印象。那时，听闻客人要留下吃饭，“海米冬瓜汤、白菜炖粉条，格外买点五花肉”已是校方力所能及的“最高餐饮标准”。平时师生们的午餐，仅是一碗菜、一个馒头。

王莉记得，第一次见学生朵朵的时候，也是个下雨天。蒙蒙的小雨之下，气温愈发降低。没有袜子的朵朵被冻得脚踝发红，但她仍笑着说：“只要不停跺脚，就不会冷。”

“不管是谁带着何种心情来到这，看到这些，都会想尽力去帮助他们。”王莉感叹道。

多次考察后，浙商银行济南分行决定长期结对帮扶这所小学，并联合当地政府和教育局、浙商银行苏州分行共同出资数百万元，新建一栋三层的教学楼和一片操场，替代原本破损的两间平房和“土操场”。

在此过程中，不少爱心企业、爱心人士也纷纷参与其中。济南设计院免费设计了施工图纸，爱心企业给学校捐赠了空调和建教学楼所需的石材；为了改善孩子的衣食，一对耄耋之年的老夫妇捐赠了爱心棉衣，几家爱心企业的捐赠则用于改善学校营养餐。

王莉还记得，第一次到学校时发现，相比城里孩子看到相机时争先恐后的“搞怪”，这里的孩子并不会主动笑，他们更为腼腆、不自信。“第一次见到朵朵时，她躲在其他小朋友身后，怯生生地看着我。”

如今，孩子们有了新衣服、新教室、新课程，也焕发出新的活力。“他们变得开朗多了。”朵朵见到王莉时，会主动笑着打招呼了，“弯弯的眼睛里有星星，很是可爱”。

结对以后，再面对镜头时，孩子们会主动凑上来要求拍一张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去发展。按照浙商银行的规划，这所地处临朐最西南角落的小学，也将成为全县教学环境最好的小学之一。

过去两年多的时间，浙商银行结对乡村小学24所，以逐步打造各地“最好的乡村小学之一”为目标，对学校的基础设施、生活环境、教学质量和素质培养进行了全方位支援，自有资金及员工捐赠累计投入1800多万元，受助学生7500多人。

明确浙江作为共同富裕示范区改革试点后，浙商银行将浙江山区26县作为帮扶重点，总分行一对一结对学校达到7所，总行专门挑选了松阳县玉岩镇中心学校结对，率先示范，并与当地政府、教育局约定共建共担，力争把这些学校办成“山区教育现代化学校样板”，将先进的办学教育理念复制到全国范围内的 “一行一校”项目上。

在未来，浙商银行还将成立更多的分行，一对一帮扶更多的学校。王莉说：“这一段漫长的爱心之旅，只有开始，没有结束，我们从未停下脚步。”

书写梦与远方

修建校舍、改善伙食只是第一步。目前，不少乡村学校低年级学生少，存在生源流失现象。

从第一所学校结对开始，浙商银行就在思考：如何让帮扶更系统、更有持续性。提高乡村小学办学条件，吸引生源回流，成为“一行一校”的长远目标。

为此，除了解决实质困难，“一行一校”还着重于第二、第三阶段的规划——提高整体教育质量，提升学生精神面貌，培养德智体美综合发展的人才，努力将“扶智”和“扶志”结合起来。

教育先驱陶行知曾谈到教育“因材施教”的重要性。浙商银行在教育帮扶过程中，将主动权交还给学校，各自制定适合当地孩子的教育课程与模式。

在“双减”背景下，浙商银行帮扶的多所学校推出了相应的素质教育。在浙江常山新昌乡中心小学，更是聘请外部专业教师开设竹编、蛋雕、陶艺等“第二课堂”，鼓励孩子多元化发展，探索自己的梦与远方。

位于革命老区大别山南麓的安徽省潜山市槎水中心小学以足球闻名，也是素质与教育结合的典范。

这里的学生均来自周边农村，家庭经济条件普遍较差，单亲、留守儿童不在少数。“2017年我刚来槎水中心小学做校长，感觉整个学校的氛围太闷了。”校长汪睿提及初到学校的感受。缺乏自信、遇事退缩、抗压能力弱，是当时不少学生都存在的心理问题。

足球成为他解决问题的抓手。

“足球要从娃娃抓起，这是一直以来的号召。”汪睿起初提出打造足球特色时，部分教职工和家长是无法理解的。但汪睿仍然坚持这一决定：“想通过足球运动，培养孩子独立坚强的意志，提升他们的自信。”

他不懂踢球，就上网搜索学习，边学边教。孩子不愿来，他就承诺给来的人免费派发牛奶与面包，比赛时还免费派发队服。

在汪睿的坚持下，校足球队渐渐有了起色，也吸引了来自外界的支持。2019年底，浙商银行合肥分行和槎水中心小学确立了结对帮扶，把砂石操场改造成现代化塑胶操场，全方位支持学校足球特色办学。

如今，足球队已成为学校的一张名片。

“大家都很羡慕我们现在的成绩，我们也很自信自豪。”汪睿很感谢浙商银行的支持，“‘一行一校’的难得在于，支持学校特色化发展，且不过多干预。”

5月下旬，槎水中心小学足球队夺得2022年潜山市中小学校园足球联赛（小学组）男、女队一等奖，该校女足也已连续两届获安庆市中小学足球联赛冠军。回忆起这场赛事，汪睿很是激动。

连续斩获两届安庆市足球联赛冠军的校女足队

“接到通知后就一直在准备，孩子们也都很期待。”槎水中心小学共带了20名孩子到县城里参加比赛，“这场比赛能同时带两个队参赛的学校不多，只有我们一所山区学校做到了。”

“我觉得我们的孩子很了不起！”说到这时，汪睿言语里满是自豪。比赛过程中，不少家长全程陪同孩子，为他们加油呐喊。“有家长和我说，比赛确实好看，比任何其他比赛都好看。”

一场雨后的比赛中，由于操场湿滑，孩子们稍不小心就会摔倒。但孩子们没有哭，一次次重新爬起来，快速恢复状态进入比赛。遇到难题就哭哭啼啼的孩子长大了，赛场上什么困难都压不垮他们了。

见证孩子们再度夺冠，汪睿感触良多。“有时不是我们在教孩子，是孩子在赛场上感染我们。”

孩子们心中的能量，将足以支持他们去追逐梦，走向更远的远方。

种下信念的种子，静待发芽

不让下一代走老路，是乡村教育工作者共同的目标与心愿。

“我就是从农村出来的。”提及农村孩子的未来，浙商银行“一行一校”相关负责人有些感同身受。他深知，乡村教育的转变意味着什么。

从“浙江千名贫困学子助学计划”到“浙商银行彩虹计划”，到汶川地震后持续十余年帮扶接官亭镇小学，再到近年的“一行一校”结对帮扶，浙商银行力争通过长期、全方位的教育帮扶，让乡村孩子享受公平、优质的教育条件，使之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才，彻底改变农村落后面貌。

浙商银行希望，孩子们都能走出自己的路。

由“有学上”到“上好学”，乡村教育也在脱贫攻坚、乡村振兴的时代发展下有了新活力。这几年，为了更好地“守望大山”，浙商银行还开展了更多新的尝试。

为进一步帮助孩子们养成良好的健康习惯，每年“六一”，浙商银行会邀请专业机构前往结对学校进行护眼或护齿健康检查，为孩子们讲述正确的护眼护齿方法。在今年的护齿行动中，发现不少孩子有龋齿问题，有的学校龋齿率甚至高达84%，还有乳牙滞留腐烂、牙龈炎等其他问题。“有很多孩子是第一次学会了如何正确刷牙。”为湖北省咸宁市通城县华家小学学生讲课的医生说。

护牙行动中，专科医生为孩子们检查牙齿

大至教学楼、宿舍楼，小至牙具、脸盆、雨衣，孩子成长的方方面面，浙商银行在帮扶中都有涉及。

浙商银行“一行一校”相关负责人说，希望这些帮扶能像江南的绵绵细雨一样，“乍一看没察觉，实际柳树早已挂满水露珠”。

公益有机的渗透，孩子的土壤即被滋养，其心智与潜能亦随之被激发。但洒下的一片助学初心，在树木长成前，即使每日精心浇灌，实则无人能确定发芽率的多寡、发芽时间和未来长势。但倘若不种，则永远不会看到这份期待与希望。默默走上一段时间后再回过头，原本贫瘠的土地，已绿荫片片。

“我很感谢他们在我小的时候，就在我内心种下了一颗努力向上的种子。”小敏回忆道，在接官亭镇小学的那几年，她参加了很多课余活动，在持续的正反馈中收获了自信，“我当时还在全县电脑绘画比赛上拿了一等奖，全市拿了三等奖”。

也是在那时，小敏认识了几个从杭州来的年轻支教老师，他们用平板播放天体运行的视频，给孩子们讲三国的故事，还为每个人都起了英文名。“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平板。”

小学生小敏第一次对未来有了想象：或许自己也可以像他们一样，走出大山去外面看看。

“这个信念一直支撑我，让我走到现在。”从接官亭镇小学走出的小敏，如今在一所211大学就读，即将步入大四。

她说，虽然自己不一定能做很大贡献，但至少希望未来能尽一份绵薄之力，让社会变得更好，“像当年帮助过我们的叔叔阿姨一样”。

（应受访者要求，文中小敏为化名）

（专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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