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孤灯一碗黄酒江山怪才林峰发明了逆主流的纳米新材料

2018-12-12 07:27 | 浙江新闻客户端 | 通讯员 肖梁

创新的英华，原由孤独催发

几间陋房 一匹黑马

什么，这就是纳米界的一匹黑马？就在这里发明了逆主流的纳米新材料？

在浙西南小城江山市的一个老工业区里，在一家大门口草木羞答答半遮掩着“浙江冠旗”四个大字的公司内，那破旧的车间，简陋的实验室，像是临时拼凑起来的办公、商务区，让近年先后慕名而来的4名中国工程院院士，200多名大学教授、副教授都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不仅于此。待听了两鬓斑白、鼻梁上架着近视眼镜的总经理、冠旗纳米发明人林峰的一番逆主流陈述，他们连自己的耳朵似乎也都怀疑上了。林峰说，他走的是物理纳米法的路子，国内外“主流”要20多道工序的同类纳米产品，在这里删繁就简只要4至6道，车间里寥寥7名工人，一年可出货亿元。国际上，纳米主流技术路线走的是化学法。“物理法是做不成纳米的”，这几乎是个颠扑不破的铁律。要说在这么个简陋得不堪入目的地方破了这个铁律，不是神话，就是笑话，甚或是假话。

| 中国科学院院士、国家纳米科学中心首席科学家解思深到浙江冠旗纳米科技有限公司进行调研考察，结合考察中掌握的情况，就下一步产业技术发展方向及科技创新能力建设提出了宝贵的意见和建议。 图片由冠旗公司提供

然而，权威的国家知识产权局以14项发明专利、23项实用新型专利授权告诉世人，林峰的话不虚也不假；华夏大地上2000多家尝到甜头的一线用户都可以作证说，浙江冠旗那看似普通的“白粉”、“水溶液”、“小颗粒”的确“棒棒哒”。且看，只要在加工物体的过程中，适时加入微量冠旗的纳米粉或者纳米水或者纳米颗粒，要坚硬就会更坚硬，要透明就会更透明，要靓丽就会更靓丽……台州的一个做电动车的公司，苦于外观喷漆犯了环保大忌而久久无解，去年夏与冠旗的纳米粉邂逅，幸运地省却了颜料和喷漆工艺，还自然地增了颜值；汕头一个生产透明塑料杯子的厂家，多年来一直为打造“透明美”而伤透脑筋，今年秋冠旗纳米助上一臂之力，便一举达到了理想境界，且所耗成本还下降了一成； 香港一家做食品包装材料的老牌企业，觊觎欧美市场十多年，却因原料中的有毒有机物微量析出而裹足不前，两年前与冠旗无机纳米结缘后，轻松拿到了梦寐以求的食品安全许可认证，从而敲开出口欧美的大门。台湾一家塑料界巨头，虽名震亚洲乃至全球，可面对塑料薄膜黏连、粘手等业内产品痼疾，哪怕向全球招揽“神医”也是束手无策。然而，去年冬巧遇冠旗纳米的“通用处方”，便奇迹般地药到病除……

| 众多的发明专利 图片由冠旗公司提供

三个大“惊” 一脸狐疑

大惊喜！大惊奇！大惊叹！可以说，哪里有冠旗纳米，哪里就有“三大惊”。冠旗纳米出神入化的表现，令大大小小的客户折服。然而，喧闹的背后，却是出奇的孤独。让冠旗纳米发明人林峰哭笑不得的是，两千多家客户里，识得冠旗纳米庐山真面目的微乎其微，大都只知这不起眼的“白粉”、“水溶液”、“小颗粒”可神啦，却不识也不认为那是纳米新材料，任你说破了嘴皮，人家还是一脸狐疑。

唉，真是不识明珠不识君啊！说起客户的“不识货”，年过半百的林峰耸耸肩，一脸的苦笑，一脸的无奈。4年前，冠旗纳米新材料诞生之时，他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样的兴奋，眉欢眼笑，踌躇满志。的确，他对自己的纳米“作品”，反复验证过，充满了不可动摇的自信；他对纳米市场的肌理，早就触摸过，也充满了美好的憧憬。然而，他与他的团队，以纳米二氧化硅粉、纳米二氧化硅水分散液等名称，向1200家目标客户发出纳米样品后，并没有出现期望中的“石破天惊”的景象，却是石沉大海，杳无音信。有的电话一联系，对方讥笑说：“什么，纳米？……哼哼，还纳米？纳什么米！”人家不要说试用一下，就连多聊几句话的兴趣也没有。

1200家客户，竟然没有一家有正面回应。“一千二等于零”，这让林峰深感褡裢里背水——从前心凉到后心，也让抱有“成败在此一举”念头的整个技术、营销团队轰然崩溃。“林总，不好意思，真的看不到希望，我要走了。”一个个前来向他辞职告别，连他自己的外甥也感到前途渺茫而道了拜拜。最孤独时，林峰的身边只有一名业务员在走动。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林峰想，不就是一个名吗？不叫纳米又如何呢？没准，换个名就让客户“识货”了呢！于是，他将冠旗纳米新材料统统改成了“剂”，用于消光的，就叫消光剂，有些要消光还要追求透明度的就叫透明消光剂；用于润滑的就叫润滑剂，有些要颜料均匀混合还要润滑的，就叫分散润滑剂；用于增强增硬的就叫增强增硬剂，有些又要增强增硬又要增柔增韧的就叫增刚增韧剂；用于防紫外防屏蔽的就叫紫外屏蔽剂……林林总总，已启用四十来个前缀不同的“剂”。这些形形色色的“剂”，在林峰眼里，就像是一个原名叫做冠旗纳米的人与不同的对象相亲，要根据不同对象的爱好与兴趣，穿戴不同的衣冠，并赋予不同的“诨名”，以取悦对方，让对方容易接受与理解。眼下，冠旗纳米，以客户容易接受为导向，其“诨名”仍在与日俱增。

| 林峰在实验室 图片由冠旗公司提供

其结果，这“剂”如同春雨一般，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让冠旗纳米的客户在短短的3年中从零飙升到两千多家。“剂”渐渐风光起来，纳米则悄然做了幕后英雄。将纳米当“剂”卖，这在全球纳米市场，或是独此一家。

一个阳春白雪之身，取一大串下里巴人之诨名，非要这样才能安身立命，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对此，林峰不无骄傲地说：“这是因为，我的创新太逆主流了！逆得挑战了权威，逆得难以解释，逆得让人生疑，逆得没有对手，逆得十分孤独。”比如，林峰多次想搞个产品鉴定会，可国家标准委员会主任摊摊手告诉他，“不行啊”，因为“目前没有标准”，若要制定标准，就得业内多家企业参与，可眼下只有他这根独苗，无法操作。再说，按全球权威理论，他这个物理法是个“被怀疑对象”，世上尚无人相信运用物理法能做成纳米材料，自然也难找到一个纳米专家敢在这样的产品鉴定书上签字画押。

“一切让用户来检验，一切让市场来鉴定。只有这条路可走。”林峰说，“名，只是一个符号，目前就顾不上了那么多了。”

一盏孤灯 一碗黄酒

纳米，是一个长度的度量单位，或者说是一个尺寸单位。人们往往用公里表述路程的远近，用米表述山峰的高低，用厘米表述人体的长短，用毫米表述昆虫的大小，用微米表述细菌的细微，而表述比细菌更加微小的物质，则要派上纳米了。有人做过一个形象的比喻，说把一纳米大小的东西放在乒乓球上，就像把一只乒乓球放到了地球上。成人头发丝的直径是多少？一般认为，大都在60微米至80微米之间，那就算70微米好了。屈指算来，一毫米等于一千微米，一微米等于一千纳米，一纳米相当于一根头发丝直径的七万分之一啊！按纳米理论，若把头发丝的直径分成七万分，头发还是头发，可性质与原先的头发丝却可能有天壤之别。纳米技术所研究的微小物质，正是结构尺寸在1至100纳米之内的。物质细微到了这个纳米范围，就可能发生意想不到的神奇变化。林峰说，凭他的纳米技术与工艺，可以将材料做到10纳米左右。不过，他又说，“不能单以纳米数大小论英雄”，在实际应用中，纳米数不是越低越好，恰到好处、切中要害才算上乘，才能体现纳米的英雄本色——这是他不懈追求的。

纳米，作为一个名词，似乎无人不晓。然而，若论纳米世界，大都混混沌沌，不甚了了，就连走在最前沿的从业人员，恐也无人敢说了如指掌。戊戌之年，美国“封杀”中兴之事，让“芯片”在一夜之间家喻户晓，人人喊“痛”。“其实，纳米之痛并不亚于芯片，只是没有发生中兴那样的事。”在已在业内深耕多年的林峰看来，华夏纳米充其量只是矮子中的长个子；在长个中，仍是矮子，国人应将纳米与芯片相提并论，甚至纳米更应受到关注，因为地球村“长个子”们已玩起了“纳米芯片”，纳米不行，芯片也玩不转。

| 国家纳米应用工程中心何丹农主任及科技界专家到浙江冠旗纳米科技有限公司参观指导 图片由冠旗公司提供

林峰对纳米技术的匆匆一瞥，发生在18年前。一位来自海峡彼岸的朋友，不经意中送了两本有关纳米的书籍，他随意翻了翻便上了书架。那时，他正作为计算机突出人才从江山被人“挖”到上海，一家三口刚在上海落了户。事业上，他在一家IT公司当老总，干得正欢。与普通人一样，他对纳米理论并不感冒，只对自然界的“纳米现象”有兴趣，比如，荷叶不沾水，那是因为荷叶上的绒毛结构达到了700纳米；人去世几百年后，牙齿与骨骼不会腐烂，乃是骨密度达到了纳米结构……然而，正是当年打下的思想烙印，让他10年后迷上了纳米技术而不能自拔。

表面上，林峰的模样温文尔雅，待人彬彬有礼，说话不轻不重，像是个四平八稳的人，可骨子里却是桀骜不驯，不安本分。大学一毕业，幸运之神就让他进了政府大院，面前是绿草鲜花，阳光灿烂，让多少人眼热羡煞，可他却下海办起了江山市第一家电脑公司。从小城转战大上海后，他又不安于当“打工老总”，干了两年便自己投资办公司做起了老板，涉足计算机、节能灯、塑料薄膜等诸多行业。然而，十年下来，他深感无论给人家当老总，还是自己当老板，说到底都是给孔方兄打工。一辈子只为钱奔波，活得有意思吗？

“这世上，有没有值得自己奉献一辈子的东西呢？”这个问题，在林峰的脑海里不知萦回了多少次。因某些机缘的激发，他想起了台湾朋友送的那两本有关纳米的书，想起了纳米的神奇故事，也查阅了大量纳米的文献，最终盯上了纳米新材料。他说，这是我可以从一而终的事业，哪怕前面有火焰山要过，有万丈深渊要跳，也义无反顾，砥砺前行。

2014年初，因了浓浓的故乡情，林峰借助江山城南老工业区的旧房，以浙江冠旗纳米科技有限公司之名举起了纳米新材料的旗帜。然而，没想到，自此，一盏孤灯，一碗黄酒，陪伴着他度过了一个个夜晚。

本来，他是有备而来的。在来故乡之前两年多时间里，他携手两座大学的多名教授、专家，对所主攻的硅纳米和二氧化硅纳米的研发，呕心吐胆，花了血本，纳米二氧化硅还多次成功地进行了小规模的客户试验，尤其所做纯硅达到了超一流的2纳米——天啊，2纳米是什么概念？中外既无，世所未见！因而，他当时感到成竹在胸，信心满满。可一旦批量生产，问题来了：产量如小溪，成本似大江。

于是，一切归零。之前的心血与血本，一切的一切，全成了不可回收的沉没成本。在大上海，人家说他住豪宅，可在离开多年的故乡，他却租住在一室一厅、采光通风欠佳的旧房子里。父母早已不在人世，妻儿又不在身边，他这个从大上海返乡的不凡老板，在这里茕茕孑立，形影相吊。白天，他要去实验室反复做试验——一个品种就要几百次数千次地试验，更要处理一大堆公司生存之事，譬如快递出1200份样品正面反应等于零，以致原先构建的团队一夜崩溃这样的束手事；夜晚，他在一盏孤灯下啃力学、热学、电学、磁学、化学、光学、物理学等学科的书籍——纳米科技得以许多现代先进科学技术为基础，带着一个个疑问在网络上查阅浩如烟海的资料，绞尽脑汁，搜肠刮肚，钻牛角尖，解剖麻雀，对症发药……

孤灯下，与林峰相伴的还有一碗黄酒。在四年左右的时间里，他每天都要熬到凌晨三四点钟才被迫上床就寝，孤独而玩命。经常与他见面的人，只发现他的头发不断在做减法，而白头发不断在做加法；眉宇间的一道川字纹，像被无形的刀子不间断地刻着，越刻越深。其实，最让他难以承受的，却是外人无法体会到的头疼、肩膀痛等等一切坐太久、想太深所必然衍生的苦楚。何以解痛？唯有杜康。一碗黄酒，摆在面前，当茶饮，当咖啡喝，一碗喝完，再来一碗，直喝到头不疼，肩不痛……呵呵，在林峰身上，这黄酒神得就是止痛汤。他曾与朋友开玩笑说，他是喝着黄酒突发灵感、脑洞大开的，不喝黄酒，这冠旗纳米没准还真不一定如愿问世。据说，诗人喝了酒，往往思如泉涌，诗兴大发，“李白斗酒诗百篇”的典故，或许是个佐证，从没听说，学科学，做研发，酒也是催化剂。也许，那确实是个玩笑。自然，黄酒止痛也只发生在林峰这个怪才身上，并不一定适用于你。读者诸君，不可以此仿效。

说林峰是个怪才，怪就怪在，他的头上像是长着“反骨”，书“反”着看，思考问题“反”着想。他说，当初，听说他搞纳米，家人与友人反对声一片，皆说太冒险，不可能做成功。他听后，第一个想法，就是反对的人越多，或许就越有价值去做。“越是人们认为不可能的，做起来越顺当。”林峰的想法，倒是与这句犹太人哥伦布留给后人的格言，具有异曲同工之妙。他认为，大凡形成文字的科技知识都是滞后的，如果人家告诉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永远别想创新，永远跟着人家的屁股后面走，到头来永远落后；看书学习，就是要知道一条路有人走过了，我们要看清这条路上的荆棘与鲜花，目的是另辟蹊径，看看走别的路是否风景独好。譬如说，书中说的纳米产品，是化学法做出来的，他就想为何不能用物理法来做，就不断探讨与尝试走这条路子，后来果然走通了。他也不断“反”自我。在短短的4年时间里，他设计的纳米生产线已更新到了第5代，每更新一代，或是工艺向前走了一步，或是成本降了一成。眼下，第6代已在酝酿之中……

创新的英华，原由孤独催发。科技创新，需要耐得住孤独。孤独，是科技创新者的一种常态，是科技创新走向成功的一个基础条件。要想在灯红酒绿之中搞科技创新，简直是痴人说梦。林峰说，创新的路上，可能很无助，可能很无奈，可能形单影只，但他的内心始终燃烧着一团火，这团火帮助他战胜孤独，还享受孤独。

| 正在建设中的公司新楼房 图片由冠旗公司提供

诚然，耐得住孤独，并非就是坚持单干。如今看上去，林峰似乎已经熬过了最孤独的时光。妻子从大城市辞职来到了身边，新的团队已经整装出发，公司45亩新场地已在今秋破土动工……他的理想，就是将故乡小城建成“纳米之都”。幻想吗？不！一切皆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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